【DBH】家务安卓使用指南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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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克，你的风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古？」莱拉撑著伞，朝警探的嬉皮风衬衫问道，「这甚至是我那个年代的造型了。」
站在汉克身后的康纳眨眨眼，对女警的发言感到了些许讶异。
「最近？突然觉得这种衬衫挺好看的。」汉克看起来也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这不重要的话题抛到脑后：「莱拉，情况如何？」
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汉克正和康纳在超市里「争执」该不该买一盒明显糖分含量过高的糖霜蛋糕。人类偏好黑咖啡，但却对极甜的甜点情有独钟，照康纳的统计他已经摄入超过标准值的糖了。
「不行，汉克，你这周的糖份摄取过多，已经是标准值的一点五倍。」仿生人一板一眼地说，「你不能再吃了。」
「一点五倍？」汉克一脸不敢置信，「我以为你要说超过标准值十五倍。你那时候再来跟我说。」
「指令无效，汉克。」康纳诚恳地眨了眨眼，「营养摄取统计系统在家务安卓系统中的优先程度很高，为了让主人保持健康，基本上不能被关闭或更改警告阈值。」
听了他的话，汉克的表情一副「我听你胡扯」，但还是让安卓把推车中的蛋糕放了回去，换上另外一种含糖量较低，他也不讨厌的水果塔——虽然最后还是没买成，警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警探挂掉电话后刚转头要说话，就被康纳用著稍早前说服汉克出门走走的语调劝诫道：「使用说明建议拥有者不要把安卓独自留在公共场所，统计中有37%的仿生人就是因为这样遗失的，汉克。」
汉克被说服了。……大概吧，虽然他看起来很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康纳把这个结果判定为成功。
而且那个数据也是真的，只是是在十几年后。RK800在心中诚恳地想。
他们先去服饰区拿了套最简单的上衣和牛仔裤，然后汉克看著他额角的LED许久，终于还是把纱布和透气胶带一起放进了推车。等康纳换好衣服从厕所隔间走出来的时候，警探用力地把纱布拍到他脸上，遮挡住了康纳蓝色的指示灯，还顺手揉乱了仿生人的头发。
「走了，」人类做完这些像完成了什么任务，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起发生在郊区的谋杀案，因为其他刑侦组的警察手上都有任务正在忙，所以只能把今天轮休的安德森警探叫了回来。
底特律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下著大雨，四周行人罕至，因而没有人听到任何动静，直到死者儿子下午回家时死者才被发现陈尸在自家客厅。房屋主人看起来经过了一番打斗，死亡时间经检验并不长，现场初步判断是入室抢劫。
根据邻居的证词，这两天都能看到一个外来的男子行踪鬼祟地在附近游荡，在案发过后没多久也曾看到他从这个方向匆匆离开，警方目前认为这名男子涉嫌重大。
死者曾是一个建筑工人，一年多前在仿生工人的浪潮下无法反抗地成为了失业率数据中的一个百分点。颓废了一阵子之后，他又重新站了起来，但邻居们却都不知道他找到的新工作是什么，也总是神神秘秘的，不常看到他出现。
「但是我们怀疑他从事贩毒。」莱拉说，雨水淅沥沥地拍打在屋檐上，有些震耳欲聋。「也不知道是先沉沦毒品，还是先成为下游毒贩，我们从他家中搜出了三磅的红冰，全部都堆在他的卧室里。根据小布朗先生的说法，他们从一年前开始就不被允许进入死者的卧室——顺带一提，你确定要带他进去吗？里面可不太好看。」
汉克听到女士的话，转头看了眼仿生人：「没事，我有分寸的，他能耐著呢。」
康纳虽然赞同这句话（侦查可是他的本职任务），可总觉得人类好像有些别的意思，不太单纯只是个称赞；但毕竟现在并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他只对那位年长的女性警官点了点头，就跟著警探走进了被封锁的房子。
一进屋，就看到一名男子仰卧在客厅的地毯中央，身下是一片已经氧化成深褐色的血迹。客厅的窗户被暴力破坏了，雨水从外泼了进来，淋湿了窗下碎裂成片的玻璃。整个客厅像被飓风刮过一样，抽屉里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值钱的东西被搜刮一空。根据莱拉的说法，其他房间的状态应该也差不多。
但是窃贼却留下了最值钱的红冰，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在搜东西一样。」汉克说，「嫌犯费这么大心力翻拣了所有抽屉，但是他却没有带走卧室里那三磅红冰，它的价值可比这一整栋房子还高。我可不信在直接一枪打破人家心脏后他还会忌惮于贩毒销赃。」
「没错，这也是疑点之一，除了入室抢劫外，我也怀疑是仇杀。」莱拉说。「我再去问问附近的居民，你们自己再到处走走，说不定能发现些还没找到的线索。」
莱拉走后，汉克先去尸体旁看了看。康纳在他身后用分析模式扫了一次这个红发男人：死因是胸口的枪伤，非常准确地直接贯穿心脏，.45ACP口径子弹伤口。按照衣料烧灼的痕迹来看，射击距离极近；同时他身上有数处擦挫伤，膝盖与手肘处都有明显红肿，些微出血。
这时候还没建立完整的国民身分资料库，缺乏了面部资讯使康纳无法连结政府数据库马上找出他是谁，不过照莱拉的说法，他叫柯瑞．布朗，无业（疑似贩毒），育有一子十九岁，还有一个七十一岁的母亲。在案发当时他的母亲在别人家帮佣，儿子正在学校里，一回家就看到自己父亲满身是血躺在客厅，吓得赶紧叫救护车和报警。
现场并没有找到凶器，但搜证小组发现了数个弹孔，分别分布在走廊和客厅，经康纳分析与死者身上的伤口子弹类型相符。走廊处的矮柜倒了下来，以三十七度偏离它原本应该落地的位置，一旁墙上有一个子弹击中的痕迹。
打斗痕迹主要出现在客厅，原本被摆成环形的沙发都偏移了角度，矮几上也沾染了一片鲜血。康纳看著它们，指尖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在飞速确认无人注意他后伸出手沾了些许，放入口中。
分析：血液样本混杂，来自两个个体，一为A型血，另外一个为O。
康纳从国民资料库中调出了所有现居底特律的柯瑞．布朗，再从这里的地址找出了正确的那一个——O型血。凶手的血型疑为A型。
默默骇入政府系统的康纳退了出来，又看了眼汉克确定他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后偷偷松了口气。
康纳跟著汉克上了楼，楼上是主人们的卧室，先是一间狭窄的隔间供小布朗居住，再来是老布朗太太的房间，走到底才是主卧。主卧里一如莱拉说的般被翻得一团乱，汉克看著电脑屏幕隐隐发著光的电源指示灯，伸出戴著鉴识用手套的手点亮了它。
电脑被格式化了。
「看起来真是在找什么……或是想销毁什么。」警探说。
而一旁康纳从桌上那堆杂物中轻轻用指尖抽出了一张纸，它被压在最底层，有些皱巴巴的。上头是一串看似时间的数字和地点，但吸引仿生人的不是这个——虽然已经被撕去了大半，但从剩下的部分在比对后还是能辨识出它是某家顶级酒店提供的便签。
「这是？」
「皇冠酒店的便签……」康纳说，并在汉克开口询问前补充道：「我可以连结网路搜寻各地住房资料，汉克，如果你有旅行的需要，我可以在事前比对交通、目的等帮你订房，还能比对各家酒店的优缺点，提供最佳选择。」
「不用了谢谢，我这人比较守家，应该用不上。」汉克果决地婉拒了，甚至没打算反驳康纳这段话中的任何一点。他伸出手接过仿生人手上的纸条，研究了会那张纸：「照布朗的状况，我觉得他可没余力或有去皇冠消费的必要。」
纸条上的时间是前晚十点，而地点——「胜利之星赌场酒店？」
汉克刚要继续说什么，就被楼下传来的喊声打断：「安德森警探！那个最近在附近游荡的男人抓到了！」
人类警探挑了挑眉，把那张便签放进证物袋后随手塞进口袋就转头往楼下走。
在仿生人和汉克到场的时候，那个戴著鸭舌帽的男人被两个警察看管著，正颓废地垂著头，丧失了所有力气般站在庭院的屋檐下，被雨淋得整个人都在滴水。
「刚才有邻居来和我们说这家伙又出现了，」站在一旁的莱拉指了指男人，对汉克说道，「我们一出去就看到他在附近往这边探头探脑，结果追上去吓到没怎么抵抗就被我们直接抓了起来。」
汉克往前粗鲁地掀开了那男人的帽子，嫌疑犯在碰到他的目光时瑟缩了一下。
「你已经完全处在了警方的掌控下，坦白或许还能让你受的罪少一点。」警探恶声恶气地低声恐吓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附近徘徊？」
嫌疑犯的身形在高大的警察对比下显得十分瘦弱，且因为瑟缩的站姿让他看起来有些像一只苍白的虾子。「我、我叫查理，查理．莫利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
查理．莫利斯。康纳从资料库中找到了底特律年龄最符合的一个（其他的偏差值都有十岁以上，没有面部资料库让康纳觉得有些不便）：二十六岁，AB型，有毒品前科。
「两个小时前你人在哪？那为什么这附近的邻居都说这两天一直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在附近游荡？老实说，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警探逼问道，「如果你不说，那我们就得把你逮进局里了。进去之后，要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你懂吗？」
「我说！别把我抓进去！」嫌疑犯著急地大叫道。
莫利斯在几天前碰巧得知他们上司给了布朗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虽然不清楚他要做的是什么，但用小指头想都知道办成了肯定能升职，于是他想偷偷把这工作抢过来——只是没想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要潜入布朗家时，却听见那栋房子里传出了一声枪响。
「我当时就跑了，最后也没真的成功入侵他家，我什么都还没做！」他紧张地说，「能放我走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你的上司给了他任务的？」
「他那几天看起来特别躁动……我们原本以为又是他那叛逆的儿子和他吵了架。」莫利斯道，「我们和小布朗没什么接触，只知道他和老柯瑞的关系有点紧张，老柯瑞常常因此心情不好。但是那次我去找主管的时候，刚好听见主管在和人通话，说事情已经叫人办了，老柯瑞这人特别沉稳，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的。」
「就这样？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了？」
「就这样……我能走了吗？」
警探朝他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不行。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上司？主管？黑道头子吧。」说完后汉克迅速地把笑容收了回来，对那两个警察吩咐道，「带走，罪名是贩毒。」
那个全身黑衣的年轻人看起来都快哭出来了。
送走查理．莫利斯后汉克和康纳又回到了屋子里，仿生人看著自己模拟出来的现场景象，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年轻人对死者个性的描述：沉稳。
「应该不是他。」莱拉说道，「照目击时间差来看他没空把这房子翻成这样。」
汉克对此表示认同，掏出了口袋的便签对女警说：「而且我想我有那个『特别任务』的线索。」
在安德森警探的指示下，警方分成两头去调阅皇冠酒店的摄像头和住房资料去了，而汉克拒绝了莱拉携带警力的建议，独自带著自家的家务安卓进入了胜利之星赌场酒店。这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雨势也小了很多。
两天前晚间警方并没有接获任何来自胜利之星的报案，很难说到底是因为布朗的任务较为隐密、与赌场本身无关或是干脆没有成功。
警探向值班的经理出示了警徽表达来意，并在对方的指引下来到了那条僻静的走廊，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足以参考的线索，只能寄望摄像头留下了任何资讯。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甚至都已经进入了总控室、开始调阅历史影像的时候，原本行动上一直配合的经理在接了一个短暂的通讯后态度突转，止住了值班人员：「抱歉，安德森警探。我们有保护客人隐私的义务，住房区的影像不能调阅。如果警探有查询监控纪录的必要，可能需要提供我们搜索票作为证明。」
听到对方的话，汉克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皱起眉头。
不对劲，一定有鬼。
汉克和经理打了一阵口水仗，还差点实际意味地打了起来。但在意识到已经不可能取得成果后，警探果断地松开了自己提著对方领子的手，冷静而理智地喊了康纳一声，径直离开了胜利之星。
人类站在往车道突出的遮雨棚下，看著外头不停落下的雨丝。五颜六色的霓虹倒映在地上的积水里，被落下的水珠打得模糊而破碎。
得想其他办法了。加急申请搜索票或许可行，但可能还是太慢。得做两手准备，在证据消失之前赶紧把它抢回来——不仅如此，还得符合程序正义，光是暴力胁迫法院就肯定不会采用，甚至还可能给自己惹上麻烦……
然后他听到他身后的仿生人对他说：
「汉克，我拿到了。」
人类一时之间还没理解他的安卓指的是什么，就听见康纳继续说。
「那条走廊的监控影像……但只有片段。他们历史录像的修改应该早就开始了，我只来得及在最后一段画面被取代前撷取了一小段影像资料。」
汉克．安德森警探在这瞬间，真的无法决定是胜利之星的问题比较大，还是自己家务安卓的问题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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