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H】家务安卓使用指南 (6)-Dulak

【DBH】家务安卓使用指南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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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决定说出蓝血的时候，康纳已经做好了被警探怀疑的准备，但意外的是汉克竟然在听过解释后非常轻易的就接受了这点。他这次找的理由可不怎么好，甚至十分差劲，基本上已经只是一个欲盖弥彰的心理安慰：就像蝴蝶在标本台上的振翅——却真脱离了固定它的图钉飞了起来。

　　但比起探究这个问题，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为曾经的异常者猎人RK800，康纳的资料库中并没有异常仿生人在2038年前被通报出现的纪录；更别说当今的安卓系统是否足以支撑他们的「觉醒」，康纳对回这个年代后他第一次连结系统的那个仿生人可是印象深刻。因此，他对案件的初步判断是有人类破解了安卓的保护禁令，并命令他在无人时谋杀了死者。接下来就是验证的时候了。

　　「走吧，去看看血迹会带我们到什么地方。」汉克说，率先打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康纳每隔一段距离就重新扫描一次釱残留，那串连绵的蓝色脚印并没有随著他们前进的距离变淡多少，想必这个仿生人应该是伤在了生物组件密集的位置：为了供应生物组件足够的能量，它们附近都有为数不少的「血管」流经，受伤之后的出血时间也会相对延长。

　　仿生人带著警探沿著书房前的长廊一直往前走，直到尽头。那些蓝色的脚印拐进了通往厨房的楼梯，在又经过一小条走廊后，最后停在了主人家停放安卓的区域，在三号位置上留下了一片像颜料打翻的蓝色污迹。

　　汉克做出结论：「看来该去和小戴维斯先生问问他们家的家用仿生人了。」

　　康纳和汉克回到客厅的时候，戴维斯家正在接待客人。访客看起来才刚进门，身后的安卓手中提著一篮饼干，在康纳他们到场时甚至还没来得及把饼干递给满头白发的戴维斯太太。

　　年轻的男人有些眼熟，康纳在分析过他的面部资讯后终于和昨晚袋中的一张证人照片对了上。

　　那个男人几乎在康纳和警探到场的瞬间就发现了他们：「这就是安德森警探？」他说，看起来有些焦躁，还带著一点敌意。「怎么换人了？你们的侦办进度到底到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康纳看著他。

　　心跳频率加快，脸部肌肉不自觉抽动，情绪判定：紧张。

　　「马克，」戴维斯太太责怪地喊了声，才转头向他们道歉。「抱歉，安德森警探，这位是马克．琼斯。这孩子从小就和我丈夫关系就不错……他的离去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没事，我理解你们的焦急。」汉克平静地回答，然后像突然被勾起兴趣般向琼斯询问：「你身后的这个是仿生人吗？」

　　「是——是的，」琼斯说道，虽然已经尽力掩饰了，但康纳还是注意到他曾一度神经质地想遮挡身后的仿生人，不过很快地停住了动作。「家务型，会料理食物还能负责一些简单的清洁工作，很方便。我这次来就是想带点它做的饼干给南西奶奶。」

　　「我还没看过家务型的呢，」警探站在自家的家用安卓前说，看起来对新鲜型号的兴趣还没消失。「警局倒是有一整排警用的。你常常把它带出来吗？」

　　「马克这孩子从买了仿生人之后就一直随身带著，」戴维斯太太拉了拉嘴角，像是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失败了。「我丈夫还曾经骂过他玩物丧志，但最后还是对仿生人称赞得不得了，自己瞒著我们订购了两台。死老头子……」

　　「南西，别难过了。」琼斯皱起了眉，看起来也十分悲伤。他从身后的安卓手里拿过那个小藤篮，递给了戴维斯太太。「给您，您说过最喜欢这个配方的饼干，吃了喜欢的饼干心情就要好起来，好吗？」

　　在安慰过戴维斯太太后，马克．琼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看了一下手表，「啊！」了一声便匆匆向他们告别了。他在离开前还特别对汉克说：「艾德爷爷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人，安德森警探。希望你们能早日把那该死的凶手找出来，还他平静。」

　　「我们会的。」汉克说，在看了一眼他和他身后的安卓后收回了目光。

　　汉克又和戴维斯们说了几句，确认了些类似「家中只有两个仿生人」和「通常来客携带的仿生人会让它停放在收整空间的三号位」之类的资讯，还顺便聊到了在命案发生当天琼斯的家务安卓突然原因不明地故障，在它送修的时间里总是听到那个孩子在抱怨著不方便的种种闲话家常。

　　「确实，突然回头要什么都要自己来的确很烦人。」汉克肯定道。「好了，我们今天的调查差不多了，取得了一些关键的新线索。请相信警方很快就会把公平与正义还给你们的，戴维斯太太。」

　　那位年长的女士闻言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好的，谢谢你，安德森警官，愿主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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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纳，你还好吗？」数天过后，汉克看著康纳担忧地问道。他的仿生人看起来不太寻常，额角那圈指示灯甚至整个都变成了红色。他从没见它呈现出这种色泽过。

　　安卓紧闭的眼睛在两秒后才睁开：「我很好，没事，汉克。只是一般的机体资料整理。」

　　康纳在回答他后光圈已经落回了常态的蓝，随后便站起来去准备午餐。

　　汉克看著安卓的背影，左手撑著下颚，右手无声地在布质沙发上敲击著。

　　人类带著自己的人型蓝血探测机直接在一个下午破了一宗延宕了整周的悬案。警方当天就在安德森警探的指示下从模控生命借调了检测蓝血的仪器，然后循线找到了确认犯案的马克．琼斯——他那送修回来的安卓并没有被清洁得足够干净，HL400在撤下皮肤层的手指关节接缝处仍残留著艾德．戴维斯的血液。

　　警方在嫌犯的电脑中查获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资料，档案显示马克．琼斯曾经和一个未知的对象有过一笔交易：他付了一大笔钱，让对方破解深植在仿生人系统深处的保护禁令，让他的安卓足以伤人——或杀人。

　　为了这个案子汉克已经忙了三天。「突然被灵感砸中」的汉克．安德森警探在警局风光了好一阵子，几乎已经成为了老警察教导菜鸟「细心采证、大胆假设」的范例式人物，但可惜的是因为改写禁令的事态太过严重，他在结束这起谋杀案后就把后续的追查转交FBI了，不过光命案本身也是大功一件。

　　为表嘉奖，警局补了两天他被这起案子吃掉的休假给他，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在这里和康纳闲话家常。

　　「我们昨天问出了马克．琼斯的犯案动机。」警探说，口气与平常在回答康纳「今天过得如何」那个问题时没有任何区别。「他为了遗产而谋杀了艾德．戴维斯。」

　　汉克很清楚地看到了厨房里仿生人的动作在听到这个原因后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戴维斯家待他好到甚至让他和子女共分财产，却没想到因此引来杀机，为的不过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标案。他去找老戴维斯谈过，但对方没答应借钱给他。过了两天，他就让HL400去杀了那个老人，只是没想到仿生人在袭击中也受了伤，子弹卡在它的生物组件之间，所以现场才没有遗留下子弹和弹孔。」

　　这次康纳的动作是真的停了下来。安卓大概没料到汉克在一如往常的「心情抒发时间」中还观察著自己，虽然没说话，但也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后才继续手边的动作。

　　汉克停下了敲著沙发布面的右手。

　　那具动手的HL400被送回了模控生命检测，并在调查结束后被当场销毁。这个命案的消息在多方运作下被压了下来，并没有披露给媒体，因此没有造成民众恐慌。经过这次事件，模控生命也更改了他们编写禁令的方式，并即刻为所有还在厂中未出货的仿生人更新这部分系统。

　　可是FBI最后并没有找到那名破解系统的神秘客。他与马克．琼斯交易的IP经过了数个跳板，最后警方追查到的位置是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很显然地是个假象，但警方为确保没有意外还是派人去看了看，不过除了椰子和猴子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条线就这么断了，其他有可能也被破解了保护禁令的危险仿生人就这么散落人海，找不到踪迹，随时可能成为人类手上的凶器。

　　汉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康纳方才就正是在追踪那个神秘客。因为这个案件的性质缘故，这三天他都与警用网路保持连结，马克．琼斯电脑中的资料也在录入案件档案当下被他浏览了遍，但直到合适的时机（处理完诸如做饭、采购、洗衣与清扫房屋等要事）才开始了对那名神秘客的追捕。

　　追捕的过程不算容易，这场战斗持续了数个小时，康纳甚至需要借用一个又一个伺服器代替自体处理器才足以在对方逃脱之前追上。许多资料都被他为了「移动」方便而留在了身体的记忆体里，但他却神奇地保留著「自我」的认知——连康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从那广袤的程式码中萃取出来的，那感觉就像是出门前随手带上了钥匙。

　　只是没想到对方比他预想的还要狡猾也强大太多，在康纳迅速的追截下竟还有余力转过头戏弄RK800。

　　意识到自己追得太深入时已经太迟了，康纳发现自己被困在万千伺服器中的其中一个上，甚至连身后的足印都被截断。这是康纳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脱离仿生躯体存在，但说实话他并不太想在这个状况下体会到这个发现。

　　那一刹那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康纳携带的资讯非常精简，仿生人舍弃了所有无关的知识资料、社会常识、甚至是自己搭载的所有模组，他一个字母都损失不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放了他。像是猫已经戏弄够了老鼠，一瞬间俘虏四周所有的遮蔽都在刹那间倒塌。康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但还是快速地顺著自己的足迹逃回了身体里。

　　在与身体建立连接的下一刻，他听见汉克说：「……你还好吗？」

　　康纳好不容易才平复了那在他由电子零件组成的大脑中晃荡的恐惧，睁开眼睛。

　　「我很好，没事，汉克。只是一般的机体资料整理。」他说。

　　汉克没说什么。

　　康纳在处理牛排的时候还在想著那个神秘的敌人。仿生人用了处理器大部分的资源去分析方才遭遇的细节，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效能执行午餐任务——而在听见汉克的话声后又从那已经足够稀少的部分抽了一半出来聆听人类的话语，这让他在听到马克．琼斯的犯案动机时有些回不了神。

　　在这个瞬间，康纳感到了荒谬、同情、无法置信。确实。感觉。

　　仿生人有点想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康纳看著手下切到一半的洋葱，锋利的刀刃在一小段寂静后才再次剖开汁水丰盈的纤维，在原木上敲出一声短促的声响。

　　在面对汉克的时候，康纳大多都无法真正把自己收到那个小盒子里，按照指令规规矩矩地扮演好他当代仿生人的角色。他不断从盒子中挣脱的手脚即使最不关心安卓产品的人都能察觉一二，但过去的安德森副队长对此却只是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