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H】家务安卓使用指南 (5)-Dulak

【DBH】家务安卓使用指南 (5)

前章：(1)、(2)、(3)、(4)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蓝血会很迅速地蒸发消失，那為什麼在证物室的那些仿生人放了那麼久还那麼蓝，底特律警局是特製冰箱保存证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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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探正在开车前往案件现场的路上，但比起案子他现在更倾向于思考他身边的仿生人。

　　在距离那个早晨近乎一个月的现在，汉克觉得自己对康纳已经足够了解。若是除开那总是出错的指令优先序列，你会发现它的「个性」（虽然理智上知道那应该称作「系统设置」，不过汉克还是乐意用比较人性化的词汇去称呼它）十分固执，但可不能说它制式呆板：从日复一日坚持不懈的等门，到上次它坚持到成功和他一起出勤，那个突然出现的仿生人总是能找到方法去实现它的目的。

　　同时，康纳也惊人地聪明——这句话可不止在叙述它灵敏的语言系统。

　　这两个结论使警探并没有费心阻止康纳随行。前者让汉克并不去和安卓探讨「侦察模式的运行时段」或「他一个强壮的警察需要保护与否」这种显而易见会让他再次被气到心肌梗塞的问题；而后者使汉克对仿生人的跟随其实不怎么意外。

　　或许是属于家政安卓独有的细心，康纳的观察力十分敏锐。它知道他啤酒偏好的牌子，也从未让花椰菜出现在餐桌上，甚至自从他勉强喝完一次添了奶精和糖的咖啡后，康纳就没在早餐时提供过黑咖啡外的饮料。

　　警探并没有把查探现场的计划告知康纳，但他也确实没有照习惯把穿了整周的外套扔进洗衣篮。原本都随制服收起的警徽也被特别拿了出来，搁在了客厅的矮几上。更别说昨晚他在研究这起案件时，康纳就坐在一旁静静地转著蓝圈玩著他的硬币，还一如往常般问了句是不是新案子。

　　虽然把这些迹象导向「康纳推测出了他的行动」似乎有些牵强，但警探却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答。

　　汉克因为自己的猜测有些失笑，终于把注意力从康纳身上转了回来。

　　「这是场谋杀案，」他说，然后在余光中看见原本正襟危坐的仿生人侧了头，用著个几乎能称作「惊讶」的表情望向他。

　　警探没管它，打了方向灯右转后继续说道：「自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六天，但侦办小组却没有任何一点关于凶手的线索。我们只知道死者是一名已经退休的企业家，死于窒息。他被家人发现陈尸在自家书房里，凶器也在现场找到了，是一条普通的绳子——但问题是，我们在死者手边发现了一把只发射了一枚子弹的消音手枪，现场也存在著打斗的痕迹，可是整个现场里只有死者一人的血迹和指纹，也找不到那枚子弹，弹孔，什么都没有。」

　　康纳是真的有些惊讶。他原本完全不抱任何汉克会和他分享案件资讯的期待，还正考虑著要不要再入侵一次警用网路（十几年前的防火墙和未来的建构方式大同小异，仿生人甚至能从端口「正常」接入），调阅档案来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听到了人类难得的主动开口。

　　以往这些讯息都是他接收后再向汉克转达，如今对换的身分让康纳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感受，他一时之间无法找出一个确切的词汇来称呼它，只觉得自己好像正隔著千万里望著未来同是坐在车上谈话的自己和副队长，又像在雪夜的大使桥畔回过头，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中独立。

　　这让康纳在系统的警告中忽略了「必需执行：保持沉默或装傻」这条，直接选择了后面标示著「禁止」的选项：「所以，没有入侵痕迹？案发时所有嫌疑者都有不在场证明？」

　　警探对他的问话显然很意外，但足够迅速地给他找好了理由，「你之前的主人究竟都带你做了什么，一起看刑侦剧吗？——没错，房屋四周并没有任何入侵痕迹，当天死者的五位亲属和一位来访的客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基本上都一起待在客厅里，就算暂时离开也很快就回来了，没有人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康纳犹豫了一会，还是继续选择了那个发红的禁止选项：「有没有可能当中有人趁著离开众人的时候帮助外来者进入屋内？」

　　「不可能。大概是有钱人的小心，房屋外部到处都是监视器，没有死角。」汉克说，「可是侦办小组调阅了所有影像，一切正常，没有其他人出现。」

　　康纳刚想继续询问，就感觉到车子一个急刹。他被向前的力道带得猛然往前甩，然后被绷紧的安全带拦了下来。仿生人先是扭头确认了驾驶座上汉克的安好，然后才看向那个倒在引擎盖上的男人。

　　车子方才只是急停，康纳确定车身并没有受到任何力道撞击——这名男子应当是在他们停下后才趴上来的。

　　「操！」汉克看起来十分愤怒。他骂了一声后下了车，走到车头单手揪起了那个家伙，「你想死吗？！别当所有车都是自动驾驶，想自杀也别冲到路中央！」

　　「……哈！」在一阵沉默后，那个挂在汉克手上的黑发男人猛然抬头大笑了一声，要不是警探后撤的速度够快肯定会被他撞到下巴。「你——才想死，我怎么会死，我能完美预测车子经过的轨迹，这很简单，你看我示范啊……」

　　说著，黑发男人又试图迈开脚步向前走，但因为领子被汉克揪在手里的缘故，让他显得就像一个被拉住线的笨拙木偶。「——怎么我不会动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撞断了我的腿？！我的腿！」

　　此时跟著下车的康纳终于看清了那男人的脸色。他的面色十分憔悴，双颊凹陷，眼眸中有一种康纳十分熟悉的癫狂——汉克和他的判断似乎一致，棕发警探啧了一声，看著男人衬衫上沾黏的红色结晶嘟囔道：「妈的，又是一个嗑嗨的。」

　　今天似乎总是意外连连。在汉克刚要拿出手铐将这个现行犯铐住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察追了过来，边喘著气边举起了手上的枪：「警察！你们在做什么！建议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个男人是警方……」

　　康纳看到汉克停下了他掏手铐的手，转头无奈地叫了声那个年轻员警的名字。「查理，别冒冒失失的。」

　　「安德森警探！」员警惊讶地喊道，放下了枪。「原来是你！哇，我还真没见过警探穿便服的样子……」

　　那个名叫查理的年轻警察似乎充满了说话欲望，但汉克没和他多谈，很迅速地完成了移交。年轻的警察没多久就带著那个歇斯底里的吸毒犯走了，留下汉克和康纳再次上了车。

　　康纳没有继续向警探搭话。汉克有些不太对劲，他还是沉默地开著车，但显然心情和下车之前完全不同。他并不生气，但却带著焦躁、厌烦及更多仿生人无法理解的情绪——让康纳莫名地想起了未来的那个汉克。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好一段路。汉克在一片寂静中开口道：「红冰一直在我们的追缉名单中。这种新型毒品的成瘾性相对旧型毒品来说没那么高，但滥用的人却越来越多，可是社会还没有注意到它的危险性。」

　　有鉴于他是他唯一的听众，这些话应该是说给他听的，可是康纳却觉得这更像是汉克的自言自语。

　　「说实话，我对此感到十分担忧。不仅是我们分局，几乎整个底特律的警方都对毒品太松懈了。缉毒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养老和放养菜鸟的地方，平常顶多就像刚刚一样抓抓吸毒犯，更多就没了。」汉克说，「操，我想做点什么，但转缉毒组的报告交几次就被驳回几次，甚至连某些同事都觉得我大概是想养老了……啧，我说这个干嘛。」

　　然后就如开始般，话题没头没尾地结束了。

　　康纳没有说话，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听进汉克的担忧。仿生人不会忘记，但康纳直到现在这一刻才把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剪报和眼前的人对上：面前这个忧心的警探将会在未来付出行动实践他的正义，然后成为那个意气风发、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队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康纳十分高兴。但他选择什么都没跟汉克说。

　　直到目的地，人类没再开过口。

　　那是一栋大房子，有著长长的车道，连墙花园和泳池，仿生人甚至在房子后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天使群喷水雕像。在警探出示警徽和表达来意后，康纳和他一起被迎了进去。

　　死者是戴维斯先生，一位已经退休了许多年的老企业家。他的亲属仍显得有些哀伤，但却没有强硬地对他们的侦办进度表示不满，反而温和地慰问了警方的辛劳，并对安德森警探愿意在休假日前来办案十分感谢。

　　汉克用著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应对了过去，又把当天的细节不厌其烦地再问了遍，但所得的结果与之前得到的资讯并无出入。康纳在旁静静地坐著，一一分析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应。

　　在谈话告一段落后，汉克和康纳在死者儿子的引导下看过了整栋房子的结构，最后到了案发的书房。书房在警方把证物带走之后就封著没动，似乎家属都不想走近这里，以避免被勾起痛苦的回忆。

　　死者的儿子小戴维斯先生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他父亲的逝世似乎给这个中年人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如果你需要我们都在楼下，警官，希望你能早些找出凶手……让悲伤早日过去。」

　　他走后，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了警探和康纳。这是栋名符其实的别墅，每个空间都宽敞明亮，甚至带有旧时规划好的仆人通道，可以不经过前厅就从另外一个楼梯下到厨房，不过现在应该都只剩仿生人在使用了。方才汉克和康纳就经过了两个正在清扫的安卓，那两个AE600在看到他们到来后用制式的微笑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即转了身继续执行手上的工作。

　　这里和其他房间如出一辙的宽敞，除了有著硕大落地窗的那面墙外，其他三面都是直达天花板的书柜，木质的地板似乎打过蜡，泛著柔和的光泽。

　　书房的隔音功能经过特殊规划，在那扇厚重的木门阖上后，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不难想像以前老戴维斯先生是怎么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安静的下午，直到那天他因为没下楼吃晚餐而被儿媳妇发现陈尸于此。

　　汉克环视了室内一圈，最终决定从面朝花园的对外窗看起。康纳站在原地（这次他真的很听话地没站在正门口），看起来已经开始待机，却是悄悄地开启了侦测模式扫过书房。

　　书桌值得进一步查探，一旁的柜子似乎带著擦伤，距其不远的地板上也存在著个痕迹崭新的凹痕——但都距离过远无法分析。仿生人忍了一会，又侧眼观察了阵专注的警探，还是选择走近查看。

　　书桌面朝窗户摆放，背对著房门。桌面上残留著血迹反应，并不多，由溅射的形状来看应该是自三十五公分左右的高处坠落。书桌边缘有数个撞击痕迹，还有沾染了鲜血后的掌印，血液复盖的边缘并不清晰，但可判断血液量应该并不大。书桌抽屉的把手上留有与桌面边缘相同的掌纹，康纳拉开抽屉，这格是空的，有可能是死者放置那把手枪的位置。这三处的血液残量都已经少到无法化验，但庆幸的是系统判断它们都没有检测的必要。

　　一旁的书柜上没有血液反应，但有数条像是被物体撞过的擦痕。康纳伸手朝擦痕上摸了摸，没有感觉到任何粉末残留。仿生人又往书柜上巡视了圈，在没发现更多线索后蹲下查看地上痕迹仍新的凹陷。它应该是物体撞击造成的结果，旁边还有数条泛白的刮痕呈放射状散开。而在一公尺外，存在著大量血迹反应，应该是死者倒地后流淌而出的血液。

　　目前取得的线索加上已知的资讯已经足够重建现场。康纳开启了物理模拟系统，线条重构起了当初的景象：

　　戴维斯先生坐在书桌前，却突然遭受了身后突如其来的袭击。重物击打。他伸手摸了摸头上流下的鲜血，才晕眩地撑著桌缘站起身，或许还回过头看到了凶手。

　　所以他从抽屉掏出了手枪。在这个时候开火了吗？不，还没，还要再晚些，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瞄准，脖颈就被套上了绳索，在与凶手跌跌撞撞的搏斗中撞上书柜。一起撞上了书柜。这时候他才找到机会向凶手开枪，但还是没能成功阻止收紧的绳索，最终窒息死亡。

　　手枪和那条绳子都已经存入警方的证物室，而第一次袭击的重物——康纳瞟了眼一旁空空如也的矮柜。与腰同高的柜顶十分洁净，上头什么都没摆，却存在著圈肉眼几不可见的色差。花瓶或圆形装饰品。他与警局内的资料比对了一下：没有采集到指纹。

　　得到答案后康纳回过头，看著死者陈尸的位置，却没有了进一步推断的线索。他把能查看的部分都查看了，却也如之前警探说的资讯一般，找不到任何凶手存在的痕迹，血液、指纹、毛发、遗留的子弹，什么都没有。

　　康纳在模拟系统中排演著所有可能，但或许是因为过去调查仿生人案件的惯性使然，他也顺便开启了釱检测程序。康纳在察觉自己的失误后即刻就要终止程序，却在指令下达之前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书柜的擦痕上隐隐发著蓝光，而在距他不远处的地面上曾经存在过一洼蓝血，一路随著足迹蔓延出了书房那扇厚重的木门。

　　——这就是为什么警方找不到任何凶手物证的原因。

　　「汉克，」仿生人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叫道，「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并不是人类？」

　　汉克在听见仿生人的问话后有些为它异想天开的猜测发笑，也不知道它的塑胶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你想说什么，和侦办小组说的一样？鬼魂杀人？」

　　当天所有人都被确定有著不在场证明，但也没有入侵痕迹，简直像根本没有这名凶手，而是花瓶自己飞了起来砸向死者，然后死者在独舞后自己把自己勒死一样。多天的侦查困境让侦办小组内部流传起了这种说法，汉克在听过后嗤之以鼻，没想到现在又在康纳口中听见了同样的猜测。

　　警探原本看安卓似模似样到处查看的样子十分有趣，没多去理它，谁知道它那纯科技的电子脑袋中竟然也冒出了这么迷信的想法。